第(2/3)页 翟銮和三大才子一路快船到广州时正是四月中旬。 他是广东提学,第一个要看学政的自然是广州府。 八月乡试前,他是要每个府州都走一遍的。 然后就听说杨慎下乡了,他也不回府衙住。 不仅如此,府衙里的同知、通判、推官、知事甚至照磨都不在,都随杨慎去了。 府衙里只有一些胥吏。 再到番禺县一看,知县、县丞、主簿也都不在,连教谕都跟着去了。 问了问情况的翟銮慌忙重新回来拜见张孚敬:“抚台,杨知府这是要做什么?” 张孚敬自然已经知道是什么情况了,他的表情很复杂。 当初手刃王子言,他是钦差,有圣旨,有天子赐剑,有五百锦衣校尉,而且比较有把握。 杨慎只有爹。 但张孚敬倒是对杨慎有点刮目相看:他终于想明白了,他爹就是他爹。他爹既然还是内阁首辅,就能隐隐在他身后让人忌惮。 他带着阖府命官和属县命官去拜访,大张旗鼓,你接不接待? 他也不办案,他就问情况。 你自己名下有多少田,你家几口人,有多少奴仆? 你亲戚、朋友在广州府又有多少田,在哪里,有多少奴仆? 文书就在旁边脸色苍白地记录。 事情很怕较真,他没说要改田赋,没说要动徭役。 但是目前的国法,什么样的人可免多少田,可免多少丁,那是有过圣旨的,对吧? 你是不是逃了一些? 于是张孚敬对翟銮说道:“仲鸣此前是刑部郎中,如今是广东提学,你知道陛下派你来广东是做什么的吗?” 翟銮脸都白了:“……抚台,这是要出大乱子的!” “……整个广东,也只有用修敢这么做。”张孚敬表示佩服,“他执意如此,本抚只能请汪臬台派些人跟着他。但下一步,恐怕还需从仲鸣你这里入手了。仲鸣,你意如何?” 翟銮知道来广东会配合着办一些事,但杨慎的阵仗吓到他了。 “抚台,这不是寻几个罪证确凿的革了功名了事就能行的啊!杨用修如此大张旗鼓,处事岂可偏颇?”翟銮声音苦涩无比,“下官岂非要革掉广州府大半生员、举人之功名?那么多官员及其亲朋,岂非都有了罪状?” 他忍不住吐槽一句:“杨阁老知道这件事吗?” “你说呢?四月初一才开始的,消息还没传到京城吧。” 张孚敬佩服就佩服在这里:杨慎疯了,而这事传遍诸省后,杨阁老这下是真的成了变法派党魁了。 陛下听闻后,是会连声称赞杨慎还是怪他坏了大局就不得而知了。 张孚敬事务繁忙,他不可能关注着杨慎是怎样一个心路历程。 总之现在看来有一点是挺明白的:来了广东后,他大概受了不少刺激…… “那下官该怎么做啊!”翟銮心里直骂娘,同时又忐忑地揣摩着朝廷的真实态度,思索着他翟銮在各处的田地该怎么处理。 张孚敬叹道:“依本抚之见,仲鸣不如去寻用修,陪他走上几日再说吧。怎么处置,他也没说,只是先一家家拜访。” 翟銮不想去,十分不想去! 他这个一省提学都到场了,那不就是帮着威胁吗? 隐田本就国法不容,还逃田赋、逃徭役?功名还要不要? 但他又必须去。 官司迟早会打到他这来,迟早也会打到张孚敬这里来! 翟銮匆匆赶到番禺县城外白云山下时,惊奇地发现祝允明他们也到了这里。 而他们正看着蹲在田埂边、官服下摆别到了腰间的杨慎。 堂堂府尊的鞋子上和手上都有泥,他就是捏了一把土,然后站起来微笑着说道:“上等田。” 翟銮和祝允明他们的表情和心情只怕是差不多的:你是老农?你懂田?捏一把土你就知道是上等中等下等了? 第(2/3)页